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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为何一步一步走向衰弱?

最初对于京剧完全听不进去,不知何种原因总是排斥它。不过有听过完整的一场京剧,完全被震撼到了,原来可以这么美。最近在春晚出现的《同光十三绝》也很赞,意境唱腔皆有,当然可以忽略掉内个烂掉的结尾。 这一前一后的变化,让我开始反思,京剧内容博大精深,意境优美,但为何又一步一步走向衰弱呢? 很多人都说是跟不上年轻人的审美观念,但不是说伟大的艺术可以穿越时间而常青嘛?

2 个回答

  • 匿名用户 | 2017-09-05 08:37:59

    大学时因好奇选了一门“京昆艺术鉴赏“的选修课,遇到大学里最有魅力的教师之一。他30岁不到,高高瘦瘦,人不是特别帅,声音很温柔。他讲戏曲的故事、历史,讲一个个剧目中痴男怨女,讲演员的人生命运,讲舞台、布景所反映的中华古典美学,演员的唱念做打背后的美学意蕴。听他讲课是种享受。我们班好几个女生上过这选修课,都被这老师的课堂征服,喜欢上听戏。我们几个人都追过湖北京剧院多个折子戏,抢过青春版《牡丹亭》的票,还掏出50元巨款去看小百花来武汉演的《陆游与唐婉》。

    说这一通是为了说明戏曲是一锅慢火炖汤。戏曲的外壳比较坚硬,你需要很多知识,炖了很久,才能进入这个体系。撇开具体的知识不谈,就拿春晚那个“同光十三绝”来说,你起码要知道每个故事的剧本,每个人物的角色,你才能知道他唱的是啥,有啥味道。这就意味着,观众需要很久才入戏,观众的培养周期很长。

    另一方面,戏曲的欣赏特点是可重复性强。听戏的人重重复复看同一出戏,品味着同一个故事,但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和心境,这次听戏的感受勾起上一次的回忆。以前,戏曲表演还与庆祝节日和重要日子有关,过节大家一起在村口看大戏,谁家寿辰婚姻请来唱堂会。或者是,家里有人听戏,孩子从小耳濡目染跟着。所以听戏是与很多现实生活勾连在一起的。在某个情景下,一个对戏曲没什么概念的人,遇上其中某个瞬间,被戏中某个情节或演员所打动,开始看戏,日积月累成为老戏迷,终此一生不疲。

    而现代娱乐方式的特点是什么呢?尽可能低情景化,让观众看几分钟,甚至一组镜头,就感受到整个故事的气氛、场景、主线,开始跟着主角走。

    这样的特点决定,若从零开始竞争观众,戏曲和其它娱乐方式相比处于劣势,社会节奏那么块,人们的休闲时间都是零碎化的,等不及慢吞吞的戏曲了。也没有家族、村社集会,让戏曲成为一种仪式、一种公共和社区活动了。

    戏曲的观众和演员培养很多都是家族传承,代代相传。那为什么全国各地戏曲本来有那么深的观众根基,需要从零开始和其它娱乐门类竞争呢。观察一下可知,现在还听曲的基本是30、40年代出生者,上至50、60年代出生的人已没有多少听曲了。

    更不用说,多少名家死了,多少在大好年华时去做苦力。唱京剧昆曲的言慧珠香消玉殒;善终的粤剧名旦红线女也是80年代才重返舞台。中间断层了三四十年,原本是完全市场化的戏曲行业,剧团与剧团、角儿和角儿之间激烈竞争,争抢观众,才有艺术水平不断提高,一个个名角出现,四十年代时梅兰芳、田汉(对,就是国歌作者)等人,已经意识到戏曲的生存危机,有意进行戏曲改革,以创新来留住观众。

    变成国家体制专养后,是养活了一丝残脉,却也整个把戏曲行业的生存之道养废了。时间已不允许戏曲再慢慢进化,适应当代社会,只能像熊猫一样以“国粹”名义圈养,不生不死地活着。

    本问答由匿名用户提供

  • 匿名用户 | 2017-09-05 08:04:38

    没想到会有这么热闹,而且不少人也都很认真地说了自己的看法,所以我也再认真了一点,部分修改了原来的答案,补充了最开始打算说后来又偷懒没说的部分,也尽量没有作意气用事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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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主的问题,只要是戏迷没有不是从接触到戏曲那天就开始思考的。从大四开始认认真真接触戏曲三年,时间不算长,如果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勉强算想通了其中一些关节,说说我的看法吧。

    从上面的答案以及我接触过的人的情况来看,基本上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专业戏曲界自己非常迷茫、戏迷们则强调体制带来的一系列危害,而戏曲圈外人基本上则持时代已经变化这样的观点。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旁观者清”这一原则确实是适用的,然而在一句简单的“时代变了”背后,戏迷们的“爱之深,责之切”不身在其中也是无法真正体会的。

    时代确实变了,变化最大的一点就是戏曲不再承担人们表达体验与想象社会的功能了。

    很多人都提到,戏曲在不那么久的以前还是这个社会的流行文化活动,就像今天的电影电视剧流行歌曲一样。学者李欧梵在《上海摩登》这本书里表达过一个大致是这样子的观点:流行的文化活动承担着构建和交流民族文化想象的功能,也就是说人们在流行文化中可以表达自己的生活体验、想象这个社会其他人的生活以及从中受到生活方式生活伦理等方面的教化。戏曲作为流行文化活动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南宋,而南宋大概就是中国传统社会市民生活繁荣的开始,所以说这并不是偶然的。就像今天我们在电影电视乃至流行歌曲中表达的就是我们的生活一样,我们现在在戏曲里看到的故事是传统社会里人们的生活,他们在这些故事里寻找共情,想象其他地方人们的生活,以及从中受到教化。我知道很多人只要一提及艺术就不愿意让它与教化一类的词联系在一起,但是戏曲确实一直承担着这种功能,它通过融合他人的故事和自己的情感告诉人们朴素的善行可以为自己带来好的结果,恶行则会遭致报应。有了这项坚实的功能作为基础,戏曲才会盛行千百年而未衰。

    戏曲如今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这项功能,之所以会丧失,则是因为在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变迁的过程中,传统的经验在应付现代生活时不再有效力。传统社会是一个同质化的社会,能够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悲欢离合都是一样的,而现代社会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异质的社会,新的变化每天都在发生并改变着生活。我们现在会觉得所有戏曲几乎都在讲同样的故事,而这样的故事根本无法满足我们对于新的变化着的生活的想象,自然也无法再给我们任何的教益。即使是我们这样年轻的“戏迷”,也无法摆脱这样的困扰:故事简单无聊槽点多多,不少价值观也很奇葩,不再能够成为“欣赏点”。

    有人在评论提到这样的说法:一个唱戏的,唱的大家都听不懂,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听。这个说法其实很站不住脚,举个例子,流行歌曲里那么多粤语闽南语英语日语歌,大家也不见得一开始就听得懂,但是还是愿意去学去听,大概因为里面的内容能唤起共情。戏曲让人听不懂不是戏曲的错,也不是观众的错,而是戏曲不再有那个吸引力让绝大部分观众去打破这道“听不懂”的门槛的错,至于为什么丧失这种吸引力,我想我就在于上面说过的。


    “体制”是这个时代使戏曲变得媚俗浮肿甚至压制其在小众范围内健康传承的首恶。

    体制之恶,分历史和现实两个阶段来说吧。历史上主要在于文化大革命,部分在于新中国以来的戏改。戏改因为其政治与精神导向上的要求导致了大量传统剧目成为禁戏,相应的艺术流派因此失传,比如说花旦表演艺术家筱翠花及其筱派艺术传承的断裂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筱翠花擅演花旦里的泼辣旦、风骚旦和鬼魂旦,而这些女性形象通常泼辣放荡,另外他跷工极好(跷工是男性旦角演员为模仿传统女性婷婷袅袅三寸金莲而创造的,难度极高,现在网上能找到已故筱派表演艺术家陈永玲先生《小上坟》、《活捉三郎》视频,我贴在后面了<补充:评论中有筱翠花的后人表示陈永玲跷工在京剧全盛时代算不得好的,所以大家看一看大概就能想象现在京剧已经比全盛时代衰落了多少>),但这些没有一条符合戏改的方针,因而被打发到戏校去坐了冷板凳。文化大革命期间,除了八个样板戏风靡全国,戏曲界从台前到幕后无不损兵折将人人自危,传承几近断裂。章诒和先生的《伶人往事》就以很大的篇幅写了几位京剧艺人在文革中的遭遇,大概可以窥见整个戏曲界的一斑,也非常好读,推荐大家看看。

    当然,戏改也不是只有过错,它也使戏曲及其从业人员的地位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并且使它有过一个非常繁荣的阶段,有些剧种的成熟也是在这期间才得以实现的。好话不必多说。

    现阶段体制的过错在于通过控制资源使得戏曲界不需要向观众和市场负责,而只需要向上层负责即可,但是这个上层很大可能上是蛮横而且无知的。对于体制的具体运作我不是很了解,我道听途说的部分也未必那么可靠,所以还是把上面的第一条原因作为我的逻辑起点来说吧。

    今天的戏曲基本上作为一个不再有任何实用功能的纯粹的审美对象而存在,我想这一点大家应该不会有异议。既然是纯粹的审美对象,那就意味着它稳定的市场只可能来自小众。那么戏曲有没有可能通过改革变成像电视剧电影一样可以容纳现代经验并且符合大众审美期望呢?说句实话,我不期待任何企图将现代经验强行糅进戏曲的改革能够为戏曲带来新生,原因后面再说。戏曲在现代大众那里上最多是一个调剂生活的漂亮玩意,是传统戏还是新编戏没有差别,偶尔新鲜一下就好,无法维持长期稳定的市场,即使红得像青春版牡丹亭,也不能让大多数人去看第二次。所以还是回到那个结论,戏曲稳定的市场只可能来自小众

    基于这样一个前提,我想就可以来黑一黑体制了,当然这其实真的不是“黑”。体制最大的错就在于罔顾这个前提希望戏曲能够重新迎合大众市场,并且想当然地以为大众就是喜欢(乱七八糟的)新编戏,然后通过手中掌控的资源来引导戏曲界往这个方向前进。举个例子吧,现在院团也已经部分地市场化了,演出从租用场地到人员劳务费都得自己出,但是排演新编戏可以申请到经费,名目越多,申请到的经费越多,所以现在很多新编戏都喜欢大导演大编剧大制作,也不管这些名头大的是否真的了解戏曲艺术规律,当然事实上他们也的确不了解;舞台上也不再是符合程式化虚拟化原则的一桌二椅,实景道具能搬的都往上搬了;服装舞美也是怎么花钱怎么来……排演传统戏这些名目都不再存在,基本要亏损,所以很多院团都不太愿意演出传统戏,演员水平得不到锻炼,剧目失传也比较严重。许多新编戏看似红红火火,事实上远没有那么风光(新编戏演出基本都是赠票,而且排演完拿完奖院团基本不会再演了,传统戏至少戏迷们还愿意买一买票),更多是一种媚俗浮肿的假象而已。

    当然,上面说的这种情况还算是好心办坏事,更糟糕的是有时候戏曲不过是装点门面的存在,而且为了那点门面不惜胡乱动刀阉割。就说去年春晚的“同光十三绝”吧,四个旦角还有一段流水,后面的老生老旦就是导板联唱,而同光十三绝有四个老生四个旦角两个丑角一个武生一个老旦一个小生,这样的节目编排哪里能撑得起“同光十三绝”的名字呢?当然晚会有晚会的考量,这个节目也的确已经算不错的了。但是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要想争取大众市场,却都不愿意把这门艺术最好最核心的一面呈现给观众,那么到底指望用什么来吸引人呢?

    当然有人说出钱的就是大爷,既然花了那么多钱来养着戏曲界了,哪还有那么多闲话好说。这种问题我真的没法回答,艺术发展传承自有其内在规律,难道是只砸钱就能解决的吗?既然要砸那么多钱,为什么不往更好的方向引导?

    戏曲就像一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女人,临到老了却还要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出来接客,甚至可能因此毫无尊严地不得善终。与其这样折腾,我倒是期望不如放手不管,说不定还能活出点新模样来,即便是死,也可以死得有尊严一点。


    第三,大概就是戏曲的门槛实在太高了,无论对于观众还是从业人员来说。

    关于观众欣赏戏曲的门槛其实前面意思已经差不多了,这里就随便说说既然现在戏曲的故事已经没什么看头,那么我们看戏还可以看什么。其实我个人觉得,故事从来是不重要的,传统戏从来不胜在情节如何跌宕起伏(当然确有跌宕起伏的)及主题如何深刻犀利,它胜在在故事这个壳下面打磨得十分细腻的“世道人心”,每一分情感在这里都是以放慢数倍的精细程度来琢磨过的,所以我觉得戏看得多了往往容易耽溺于世情。在这个意义上我其实很推荐大家看骨子老戏,骨子老戏是几代人乃至十几代人的时间里人们心理和感情的沉积,好看动人的程度即使是后来很多优秀的新戏也不能比的。就以《四郎探母》为例,整个剧把中国传统的伦理、情感及它们之间冲突所产生的张力表现得非常丰富,“见弟”“见娘”“见妻”有时候简直不忍心看。其他的方面,就不能不付出一些技术上的努力,即需要学习唱和表演。这点跟许多中国传统文学艺术(比如说绘画、古琴、诗词)是一样的,一个系统里包含了一系列支撑起它的语汇,不尝试去浸润其中并学习掌握这些语汇,就不容易知道这门艺术难在哪里,自然也不知道好在哪里,那么除了最初的视觉震撼,更多的世界根本无法对你打开。

    这点同样适用于从业人员,只是对于从业人员的要求要高得多,他们必须非常非常熟习整套语汇,才有将现代经验“无痕”融入这套语汇从而拓展戏曲表现力的可能性。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说写剧本吧,要写昆曲剧本至少至少也要熟练掌握格律,写京剧剧本至少要明白因字行腔合辙押韵,否则这戏唱起来肯定别扭不好听。这就是为什么我前面说“我不期待任何企图将现代经验强行糅进戏曲的改革能够为戏曲带来新生”的一方面原因:现在的戏曲从业人员中只有极少数具有这样的能力,并且还在越来越少;甚至在目前许多新编戏创作演出团队里,有很多完全没有这样的能力根本就是外行。为什么会这样,原因更加错综复杂,我想不明白也说不清楚,可能有戏曲边缘化本身给专业人士带来的打击(转行的转行,没转的也没有像他们的前辈那样强大的动力,还有一些专业人士自己也不再信任戏曲的价值转而谋求其他艺术形式移植嫁接),可能有体制的引导(演出减少使得演员得不到锻炼,新编戏那些破事就不用再重复了)等等。另一方面,我也怀疑戏曲这个系统内的艺术语汇对于其他语汇的兼容和吸纳能力,歌剧的词汇(主要是指由歌唱,人物,行为,面部等方面设计的风格),以及现代生活的异质性是否存在重大冲突,是否真的有可能以戏曲形式兼容现代经验?

    有人在评论里提到相声,我觉得相声和戏曲还不一样,相声主要还是作为一种纯粹的语言艺术,它对于新的语言的兼容能力要比戏曲强得多;退一步说,至少相声说的是口语普通话,光就欣赏门槛这一点就足以打败戏曲了。我无法想象在戏曲里唱“我爱你”是一种怎样的违和感,但是在相声里这么说可能活儿不一定好,但至少不奇怪。 所以我觉得相声比戏曲要幸运>_<

    拉拉杂杂写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只是我个人现阶段的想法,涉及具体知识细节一定有不严谨之处,对于戏曲的理解也可能见笑于大方之家,如果还是有人看到这里,我真的很感激。

    其实关于以上的所有部分,我都推荐大家去读中国戏曲学院傅谨老师的论文,一定会很受启发,而不必受困于我的浅见。放个链接:国学网站--戏曲研究--傅谨戏曲研究专题

    再补充文中提到内容的几个链接:
    陈永玲艾世菊《小上坟》。剧情简单,柳枝腔旋律也比较单一。看点主要在脚下和眼神的功夫。
    京剧《小上坟》陈永玲 艾世菊http://v.youku.com/v_show/id_XOTgxMjc5MDQ=.html

    陈永玲《活捉三郎》。故事大家都知道,唱词也无甚可取,但那脚底下真是阴风阵阵魂魄飘荡,已经败掉的嗓子里那股性感、骚媚和毒邪…
    陈永玲-活捉三郎http://v.youku.com/v_show/id_XNDE1MzIxNjA=.html
    陈永玲先生去世前带病教的弟子常秋月青京赛参赛演出《翠屏山》,这个更清晰,也不长,看中间几分钟跷工就好了,四分钟左右开始。
    常秋月——京剧《翠屏山》选段http://v.youku.com/v_show/id_XMTEzMTE2MDQ=.html

    关于跷工简单的介绍,这篇文章可以看看:《新舞台》创刊号:京剧男旦的“单传”时代(7)

    章诒和先生的《伶人往事》:http://book.kanunu.org/book/3938/
    《伶人往事》主要史料来源是《京剧谈往录》,评论里也有推荐,所以一并放上来:《京剧谈往录》(全四册).PDF
    章诒和先生在2012年香港书展上与读者分享《伶人往事》
    章诒和-2012香港书展演讲:伶人皆往事http://v.youku.com/v_show/id_XNDMwMDQ2NDg4.html
    京剧《四郎探母》张文涓 谭元寿 汪正华 马长礼 李尤婉云 童芷苓 王玉敏
    京剧《四郎探母》张文涓谭元寿汪正华马长礼李尤婉云童芷苓王玉敏http://v.youku.com/v_show/id_XNDE5MzE1NzU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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